凌晨四點。藍潔昕回到房裡,在昏暗房內檯燈光下,雙手握著馬克杯的溫暖,啜飲黑咖啡的酸苦,對著冰冷的電腦銀幕吐出些許熱氣,雙眼在眼鏡底下泛著血絲,仍直盯那Word檔畫面的白紙黑字不放。
放下杯子,摘下眼鏡,她深深嘆了口氣,閉上眼按摩太陽穴。
窗外響起雨聲,聽來稀疏零落。
凌晨四點。藍潔昕回到房裡,在昏暗房內檯燈光下,雙手握著馬克杯的溫暖,啜飲黑咖啡的酸苦,對著冰冷的電腦銀幕吐出些許熱氣,雙眼在眼鏡底下泛著血絲,仍直盯那Word檔畫面的白紙黑字不放。
放下杯子,摘下眼鏡,她深深嘆了口氣,閉上眼按摩太陽穴。
窗外響起雨聲,聽來稀疏零落。
妳近乎濕透地踏進咖啡廳,一聲無精打采的「歡迎光臨」提醒自己已花掉的妝,趕緊先進入化妝室整理儀容。
鏡子裡的女人披頭散髮,衛生紙要用完了也擦不乾,在烘手機下吹頭髮會給店家帶來困擾的吧?只能稍微梳理並補妝,走出向店員點了一杯咖啡,坐在角落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。
「Today is not my day.」妳喃喃念著。為了面試而新買的高跟鞋不合腳,腳底已經磨出了水泡,在面試官數落妳的母校時隱隱作痛著;喪氣走出只願意用18K雇用你的黑心公司時,愕然發現放在門口的傘不見蹤影,成了當下落湯雞的慘狀。
如果她後來看了《鬥陣俱樂部》這部小說(很明顯她當時沒有,因為這所公立國中的圖書館沒有那本書,而且那本書在台灣該年才出中文翻譯版)就會明顯注意到,自己正逐漸形成反法西斯化的人格與習性,甚至於自己也像書中角色般,結成社團並在秘密中進行不正當規範行為。
其實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。
我覺得……很空虛。
上一秒前我在想什麼?我在做什麼?引以為傲的記性突然惡化,像是中風、像是老人痴呆,我可以呆坐在電腦前數小時,只為了記憶,然後忘卻。
關燈、上鎖,拉下鐵捲門。潔昕走出店時將近午夜,路上還是有學生在閒逛;她微微駝著背,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,看到對面賣滷味的店家尚未歇息,工讀小妹抹著汗邊洗碗邊招呼客人。
她走過去,向工讀小妹微微一笑;這個小大一卻回以訝異,看著她遞來的小蛋糕。
我親愛的玫瑰花:
假若我問妳:在那挺直的梗上,妳的芒刺有何用處呢?我想妳會回答:那些刺棘就是妳的惡毒,用以傷害妳所有喜愛、厭惡的事物,就是我也一樣。
「咦?妳今天有來上課喔?」
班代訝異地指著潔昕,好像發生了相當驚奇的事一樣;潔昕瞇著眼揮揮手,「沒有啊,我都坐後面所以妳沒注意到啦。」
哭吧,垃圾。為你的羞憤和慚愧哭泣吧。我所能協助的,只有把你隱藏起來的傷口挖掘出來,並狠狠地撕裂開來,讓你痛苦地面對它而已。僅此爾爾。
我殘忍嗎?我只是要你好好地看看自己,你的懦弱與無能在我面前是一覽無遺……別妄想欺瞞我,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啊。
身體上的痛處根本算不了什麼。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比妳對自己的折磨還要令人難以忍受。
妳拿著生鏽的美工刀磨著自己蒼白的手腕,那些垂下的絲線在妳眼裡看起來卻只是過期的紅色墨水,低劣、發臭、毫無用處。